已然戴上星帝冠冕的长生君,竟然摇动玉旒。

    眸光在珠隙之中流荡,就像是那些遥远年月里,躲在南斗秘境之中,窥伺人间帝王权柄的隐秘目光。

    他曾那样看着郢城。

    看其拔起于荆棘之中,看粗疏狂放的草莽英雄,终究披上威严华贵的龙袍。

    看那一片烟瘴之地,后来拔起雄城,战车横空,刀枪成林。

    最后是享国世家,公侯百代,华章美服,人物风流……

    而他被一个名为“熊稷”的后代君王,指削冠冕,剑压颅顶。

    奇耻大辱!

    他曾看着这蛮夫后裔牙牙学语的样子!

    甚至他在度厄峰应星求道的时候,其人先祖熊义祯,还不知在哪处赌档厮混——

    众所周知,熊义祯最早只是个在许多赌档都赖了钱的烂赌鬼。

    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瞎了眼,一个个都愿意借钱给他。

    而他这个自小就要光耀宗门的盖世奇才呢?

    熊义祯混不吝地披着一件破衣来堵门的时候,他也不得已借了一些本钱出去……

    那个继承了先代理想、自小仰望星空的天之骄子,终是在现实的铁壁前兜兜转转,磨灭了少年意气。

    几万载南斗光耀的寄托者……终是在霸国的铁拳下鼻青脸肿,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这一页故事,何曾翻过去?

    所谓“南极长生帝君”,本就是君上之君,星穹上主。以为忍得了一时,求得到无上,却眼睁睁看着楚国长成他看不懂的畸形怪样,也成为他惹不起的庞巨体型。

    是被耻辱的削去了帝号,又被以“大楚魁南”之名,拿掉了“南极”。

    他苟且偷生,忍辱负重,不过是要拿回自己失去的那些!

    错押了夏国,又错信了罗刹。

    经历南斗之覆,藏名待寿以苟且。

    逃于天外,重建南斗,又等到妖魔叩门,理所当然地带着那个天外小世界,加入诸天联军……而一步步赢得此刻的话语权,参与这个宏大的计划。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什么事情动容。诸天万界不过是一潭死水,世间诸事乃春草浮萍,他已经艰难走到了这一步,跃居无上者,自有无上的心境。

    可是看到熊稷模样,听到熊稷声音的这一刻,他还是震怒了。

    或许他并不是愤怒于当下的轻蔑,而是愤怒于曾经那个匍匐的自己。

    所谓超脱无上者,岂能卑微如尘埃?

    星穹为此动摇,群星因而簌簌。

    那明灭不定的飘摇星光,就像是无上星帝的怒火,洒落在这片笼罩群星的虚空中。

    “玩?”

    “六尊本有希望走上绝巅的洞真层次强者,二十一年来以各种方式假死,销声匿迹。六颗隐秘的失主星辰,在衰死的边缘被挽救,悬停在虚空尽头。最后他们相会在一起,在乞活如是钵的隐匿下……占星而君。”

    “六大秘境,大浪淘沙。六星问主,南斗浮沉。”

    “自先尊南极圣君以来,落子星穹,溯游时光,苦心经营,代以承志——”

    “将南斗殿数万年的缄藏的手段,如薪燃烬于一时,方才有本君这跃升的一步。”

    长生君高在无上,眸光幽秘:“在你熊稷口中,竟只得一个‘玩’字吗?”

    “哇,听起来好像很是很了不起的过程。”永恒禅师的语气欠缺尊重,他甚至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都是些牺牲啊,忍耐之类的,我没听明白你在其中做了什么……不过没关系了。”

    他打完哈欠,抬起头,开始往前走:“反正你总是这样——”

    “教不会,学不好,说不听。”

    “不记吃也不记打。”

    这大和尚抬步上高空,伸手一握,身放无尽灿光,光照无尽星辰。

    “一定要把剑压在你的脖子上,才能记得自己应该对谁谄媚,怎么跪下!”

    此处乃容括星穹之虚空,跃升路上的星帝,悬立于无上高处,用乞活如是钵,将群星一钵盖之。

    永恒禅师行于此间,与星辰同游。他并不契约任何一颗星辰,但这一刻所有被他目光掠过的星辰,都向他奉献星光。

    奉他为主,参他之禅!

    在他身后无尽星光化照,轰轰然显为一尊金身大佛。

    佛光一圈一圈地外漾,似有长长的号角般的呜鸣。

    这和尚不是敲木鱼的,而是吹响战争号角的!

    此佛也与众不同,不见慈悲,只见威严。尤其是他不披袈裟,金身显化后,可以看到他披着一身怎样威风凛凛的冕服。

    金色的,绣着梵文的龙袍。

    北斗“天权”之星灿照而起,如龙出星海,成为佛的王座。

    所以他坐北朝南。

    身着冕旒,手拄长剑。

    王师北面,群星伏之。

    永恒禅师握剑在手……世自在王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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