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默契。”

    绣龙游凤的长靴,踩在“千劫鬼索”交织的网。

    帝魔君的如瀑眸光,自那旒珠之后倾落。

    “人族举旗,诸天不得已眺看。”

    他解释着自己和虎伯卿的合作,是何等重视这场厮杀。将手中牵拽的魔影放开来,就像是解开了一群猎犬的拴颈索,使之黑压压的一片,尖啸着倾泻而下——

    “今请赴死,此后无此等为难!”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当初凤溪河底失神怅望的孩童,就已经成为了人族的一面旗帜。

    但恐怕直到剑压诸天,使万界登顶者都必须找同族强者护道……身后无倚不敢行的那一刻,这面旗帜才真正被诸天认可。

    而一面旗帜的飘扬,必要接千军、面万骑、迎百万矢!

    帝魔君和虎伯卿联手猎姜望,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开始,就把他作为目标,势要为诸天斩旗。

    这是旗帜高扬的代价。

    姜望早有觉悟。

    他的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赤红如血。

    “世间死者无穷极,姜某未必不同行。”

    “只是……”

    “大好头颅在此,谁人能割?!”

    这是曾经在还真观里听到的宣声,但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算理解那份战意。

    或许以前他从来都不够理解战争。

    一霎獠牙起,长绒生,魔烟绕。

    其身“解化魔猿”!

    这是他在诸身凋敝时,于观河台坐道时的一种观想,不再是以分身的形式行道,而是将本尊“解化”成诸般道质的某一尊,从而将此道推至极限。

    现在就是【焚真】。

    还真观外的烈焰熊熊,亦是今日这混沌世界里的第一缕神火。

    今为魔也,诸天万界,应当不输魔君。

    即便是在万界荒墓里,他也是身怀至尊魔功的,只是差了一点不朽之性。

    虎魄天网摄人魂魄,而魔又如何?

    这完全解放的魔猿,合于撕咬自身的魔影,与魔同行,竟然瞬间摆脱了虎魄天网的笼罩,出现在……虎魄天网上!

    是的,他并没有走。

    因缘钩就挂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去解。

    他踏行在虎魄天网,带着那些团身而飞却不敢靠近的诸天魔影,与帝魔君在这捕网上交战,勇不可当!

    锁住五行方位的五尊伥鬼,一时张网也不是,丢网也不是。说继续张网吧,姜望已经脱网。说放弃这张虎魄天网吧,姜望又在网中。

    且他们即便想要放手,一时还真脱手不得。因为“因缘钩”还挂在姜望身上。

    那是姜望身上的铁钩,也是他们身上的枷锁。

    这些绝巅囿于伥鬼之身,提升非常缓慢。在漫长岁月里的些许长进,都要靠虎伯卿来炼养。其实都很难跟得上时代了,在这无敌真君的战场,尤其显得行止无措。

    倒是那丹袍伥鬼站在离位,以指悬丹,仍然没有放弃问心——“几个简单的名字,验证您是否敢于面对自己的心。”

    他目光炯炯地瞧着姜望:“凌霄阁主叶青雨……”

    又摇摇头:“算了我不问,您对她的心情,并不忌讳向任何人宣示。”

    那“情丸”说也奇怪,见其色嗅其香,并无半点不适。可一旦有心回避,就要接受内心情感的拷问。

    平时自然不惧,但现在与帝魔君鏖战正酣,却是难以分心。

    姜望横剑万里,踏网寻隙,倒也没忘了回眸一瞥:“何以见得?”

    “丹色告诉了我。”丹袍伥鬼说。

    那颗情丸红灿灿,圆润有光。这是一份拿得出手的心情。一份永远都值得的情感。

    姜望遂不言语。

    丹袍伥鬼又道:“钓海楼竹碧琼,据说与您关系不浅。许多次生死之事,都……”

    “朋友。”

    姜望简单地回以两字,和帝魔君在虎魄天网如游电错织,彼此纠缠。

    丹袍伥鬼遂止前言,转道:“剑阁宁霜容,据说当初……”

    “剑友。”

    “天下第一美人,无瑕真人夜阑儿……”

    “熟人。另外她并非天下第一美人。”

    “三分香气楼,第五天香香铃儿,您曾在雍国因之失态……”

    “呵呵。”

    “还有朝闻道天宫那一次,洗月庵——”丹袍伥鬼说着,忽然住嘴。

    因为姜望已经与他迎面。

    浩荡天网一尺间。

    魔猿的脸,姜望的脸,不断地幻变。

    在这一刻姜望已经走遍了整张虎魄天网,在与帝魔君厮杀的过程里,已经完成了知见的补足。

    凡其行处,必有留痕。

    一朵一朵的焰花,在他的来路绽开。

    将这张苦心织就的虎魄天网,妆点成了空中花圃。

    满园花开,就此焚尽天网。连连虎啸,都已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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