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追踪此人一路从龙台城内到此,其身形、速度、移动方式皆清晰无比,绝非幻觉。可眼前这情形......
一个模糊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苏凌的思绪。
此人出现的蹊跷,一路引我至此荒山野岭,此刻又消失得如此诡异......莫非......
苏凌猛地想到自己在龙台城内的京畿道黜置使行辕。
那里虽有林不浪他们,但并非龙潭虎穴。
若此人此举并非无意,而是有意为之......其目的,会不会根本不在自己,而在于将自己调离龙台城?
调虎离山?
这个念头蹦入脑海,让苏凌的心猛地一沉。
他无法确定,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对方诡异的行径,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丁士桢、孔鹤臣那些人,手段阴狠,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万一这真是对方设下的圈套,趁自己远离,行辕空虚之际发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行辕绝不能有失!
苏凌瞬间做出决断。无论这是否是陷阱,他都必须先确保行辕无恙。
他不再试图寻找那根本无迹可寻的夜行人,体内内息急速流转,就要立刻调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龙台城!
就在他猛然转身,内力即将灌注双腿发力疾驰的刹那——
一股冰冷刺骨、凝练如实质的恐怖杀意,毫无征兆地自身后爆发,如同早已蓄势待发的毒蛇,骤然亮出了獠牙,将他周身空间瞬间冻结!
苏凌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发出警告。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
就在他正前方,不足五步远的一方之前绝对空无一物的黑褐色巨岩之上。
那个消失的夜行人,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一身宽大黑袍将他完全笼罩,面上黑纱低垂,隔绝了所有面容。凄冷的月色从他身后洒下,勾勒出一个模糊、诡异而充满压迫感的剪影。宽大的袍袖在骤然变得凌厉的山风中疯狂舞动,猎猎作响。
他就那样默然矗立,仿佛亘古以来便在此地守候。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苏凌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混合着冰冷、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杀意的目光,正穿透黑纱,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空气,在这一刻沉重得令人窒息。
见那黑衣人终于不再隐匿行藏,如同毒蛇出洞般显露出实实在在的敌意,苏凌心中那根关于行辕安危的紧绷之弦反而稍稍松弛了些。
既然正主在此,并摆明了他是冲着自己来,那调虎离山的可能性便大大降低了。行辕,暂时应是安全的。
苏凌心中一定,非但没有被对方那滔天的杀意吓退,反而好整以暇地向前踱了两步,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索命的无常,而是街头偶遇的熟人。
他甚至抬手随意地拱了拱,嘴角牵起一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语气轻松得像是问对方“吃了吗”。
“哟,这位......黑灯瞎火打扮挺别致的朋友,晚上不睡觉,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遛弯,还特意带着我一起健身夜跑?说说吧,费这么大劲把我引到这荒山野岭的,是有什么项目要谈?还是纯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星星?”
那黑衣人周身鼓荡的杀气似乎被苏凌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反应窒了一窒。有些词,他听着都新鲜。
不过他可没心情琢磨苏凌那些新鲜词的意思,面纱之后,那冰冷的目光锐利如针,死死钉在苏凌脸上。
片刻后,一声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锈铁的冷笑从面纱后传了出来。
“苏凌......苏黜置使,果然好本事,好胆色。”他直接叫破了苏凌的名字与官职,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有冰冷的陈述。
这倒是让苏凌有些意外,看来这个人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那人继续道:“我刻意制造那点微末动静惊动你,原本还担心以你的年纪和阅历,未必能察觉,或者察觉了未必有胆量跟出城来。更怕你跟到半途,便力有不逮,跟丢了目标。”
他顿了顿,那目光似乎将苏凌从头到脚又刮了一遍,才继续道,语气中竟似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赞赏的意味,虽然这赞赏冰冷刺骨。
“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全是多余。苏黜置使一路追踪,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身法之妙,步法之奇,乃我生平仅见。有好几次,我甚至觉得你并未尽全力,便已险些迫近到我身后。佩服。”
苏凌闻言,眉梢微挑,同样回以一声冷笑,只是这冷笑里多了几分满不在乎和反讽。
“谢谢夸奖啊。不过你也别光说我,你这演技也挺在线的。一路上装得跟真没发现我似的,那若无其事的劲儿,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富余。高明,确实高明。”
苏凌话锋一转,再次切入正题,语气却依旧带着那股子懒洋洋的调调。
“不过,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