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第一天上班就搞得人心荡漾,不少迟到的官吏连连抱怨,还有人找王县丞出头说情。

    其中就有负责户房的乔文书了:“王大人,孙大人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怎么迟到就扣半个月工钱呢?”

    半个月工钱对于乔文书并不多,因为他的收入多数来源于灰色收入。

    比如谁家要买卖土地,就得找他更改登记,这不,就有外快赚了。

    灰色收入比工资多出好几倍。

    被扣工钱,主要是面子过不去,这让下面的小弟怎么看他啊?

    王县丞撇了撇嘴,这个乔文书好狡猾,不服气怎么不直接找孙大人,反而找他出头,做替死鬼呢?

    这样傻缺的事,他才不干。

    王县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乔文书啊,第一天上值迟到本来就是你的错,既然错了,就认罚了。想不被罚,像本官这样一早来便是了。”

    这话把乔文书气得吐血。

    要是知道第一天会查岗,谁不会早早来?就是不知道,才觉得憋屈。

    乔文书严重怀疑王县丞和孙知县合谋的,要不然平日那么懒的人,怎么第一个到衙门呢?

    乔文书那一个委屈,气呼呼地跑了。

    至于找孙山,万万不能找。

    经过一年的相处,大概摸清楚孙山的性子了。

    面上好说话,背地里认死理。去找孙山说情,说不定还挨骂。

    哎,现在没有孙山不行,鸟粪作坊那边还要靠孙大人运行,他可投了利股进去的,等着今年分利呢。

    乔文书找王县丞说清,接着迟到的衙役也陆陆续续找王县丞说清,结果都一一被拒绝。

    大家不由地暗暗诽腹王县丞和孙山同穿一条裤子,甚至认为两人合谋起来,把罚款装入口袋里。

    王县丞听到这个传言气得心梗发作。

    对着陪伴左右的知心奴仆说道:“这些人不仅眼瞎,还心瞎,本官怎么会跟孙大人同坐一条船,竟然还说本官和孙大人同流合污,中饱私囊。呸,孙大人有可能这么做,本官怎么可能这么做,那点三瓜两枣,扔在路上,本官也不捡。”

    罚那点钱,王县丞还觉得重,懒得拿。

    这些同僚,真是穷鬼。

    王家家大业大,谁稀罕着几个铜板。

    孙大人就不一样,从村里出来的,见钱眼开,铜板也好,银子也好,金子更好,到他手里,想拿出来就难了。

    王县丞已经窥视到孙山最本质的性子: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贪财奴,而且还是属于貔貅型,有进没出,就算撑死也不会吐出来。

    贴心奴仆见老爷如此生气,连忙跟着一起骂:“就是,老爷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哼,这伙人肯定眼红老爷早早就上值,眼红老爷没被罚。呸,自个迟到被罚就该认,还在扯东扯西,一点担当也没有。老爷,莫生气,咱们大人不跟小人计较。”

    心里却是不这样想的。

    如今在外人眼里,王家和孙山真的好像穿一条裤子啊。

    地方势力与外来势力合谋,使得别的势力无法插进来啊。

    新县令来之前,不少势力蠢蠢欲动,甚至准备添油加醋,想看土着王家和新来的孙山斗智斗勇,斗的你死我活,斗得两败俱伤。

    可现在与想象的差天共地啊,土着王家和外来孙山竟然合成一股滚滚大河,把外面的势力重重按得无法动弹。

    外人看来,王家就应该给孙山来个下马威,好让孙山知道沅陆县是王家做主,孙山只不过是过客。

    结果呢?

    王家什么都没做,像个吃瓜群众,在一边默默吃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好似沅陆地头蛇不是王家一样。

    新来势力孙山呢?

    更是离谱。

    一来就把王家目前最有潜力的子弟招入内衙,精心教导,而且还从一名平平无奇的童生一下子冲上后起之秀,而且还破了沅陆县的排名记录。

    这到底搞的是什么鬼?

    王家本来孙山干活的绊脚石,怎么孙山还帮助绊脚石起飞呢?

    这样出牌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说帮助王家子弟读书是为了让孙山在教化上有成绩,但为何偌大的鸟粪作坊还是全交给王家建造?

    这难道不应该扶起另一股势力与王家对抗吗?

    鸟粪作坊做得成功,就能成功压制土着势力王家了。

    孙大人倒好了,竟然跟王家同流合污,同仇敌忾。

    经过一年的上任,沅陆县稍微有点势力的人家已经深深地看出王家和孙山两股溪流已经汇聚成大江大河,正在吞噬着沅陆的每一寸土地。

    他们这些小小的势力,不得不避其锋芒,悄摸摸地躲起来。

    贴心奴仆看着当局者迷的老爷,一时之间不知该该提醒好,还是装作不知好呢?

    最后贴心奴仆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王家和孙大人合作,目前来看一点坏处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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