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和张四维都从没见过朱载坖心情如此低落过,朱载坖之前一直像一个冷酷的政治机器一样,批答奏疏,处理政务,鲜少表露出如此萧索的神情,这次不过是些许小恙,何至于此啊!

    张居正和张四维都极力劝慰朱载坖,朱载坖只是摇摇头说道:“张师傅,记得嘉靖三十六年初见张师傅时,张师傅还是翩翩公子。”

    张居正只得苦笑着说道:“臣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朱载坖也笑着说道:“朕也是两鬓染霜了啊!”

    张居正和张四维当然也知道朱载坖是因为什么而感到萧索了,当年的旧臣都已经故去,朱载坖也从当年的少年亲王变成了现在两鬓白发的君王了,韶华易逝,怎能不让人喟叹啊!

    朱载坖对两位辅臣说道:“昔日世宗皇帝曾召夏贵溪、严分宜等人游赏西苑,朕今日也请二位先生游赏西苑一番!”

    两位辅臣自然是答应下来,朱载坖命令准备酒宴,和两位辅臣们一道游赏西苑,其实西苑并不算大,世宗皇帝时有营建了大量的道教建筑,朱载坖对于这些不感兴趣,只是看看西苑的景致,当年世宗朝在西苑营建规模宏大,先后建造帝社稷坛、无逸殿、豳风亭、省耕亭、恒裕仓、省敛亭并御路、稻池界境、粮场及蚕宫、各衙门直殿、碾磨农夫农器房屋,占用一顷二十亩一分七厘。

    当年阁臣们常在无逸殿直庐票拟或者是为世宗撰写青词,朱载坖指着现在已经空空荡荡的无逸殿问道:“当年分宜、华亭还有先生们就是在此处撰写青词的?”

    张居正说道:“确实是在此处,昔日为了撰写青词,真是绞尽脑汁。”

    朱载坖也是笑笑,当年在此处的,哪一个不是大明的风流人物,张璁、夏言、严嵩、徐阶、袁炜、严讷、李春芳等人,当年的张居正和张四维,还是小弟一个,朱载坖和张居正、张四维在无逸殿看了一番之后,来到了豳风亭,当年世宗皇帝每每也是与重臣们再次宴乐,朱载坖这次也是排宴于此。

    朱载坖和两位阁臣吃了些酒,长叹一声说道:“死生亦大也!”

    张居正等人连忙劝慰朱载坖,朱载坖摆摆手说道:“朕不是为自己而叹,朕于今享国二十年,寿数五十,于大明亦不能说短折了!”

    虽然张居正等人连忙劝朱载坖收回这些不吉之言,但是平心而论,朱载坖的话倒不是胡说,大明皇帝中,寿数五十以上者,即便是到现在,也只有太祖、成祖和世宗皇帝,可见朱载坖的话并非是虚言,张居正知道朱载坖精通经史,心志也远非常人可以比拟的,劝说他不如等他自己开解。

    朱载坖自斟自饮了几杯之后说道:“张师傅,你说日后会怎么评价朕呢?”

    张居正赶紧说道:“陛下文治武功粲然可观,四夷宾服,海宇宁定,百姓和乐,岂非圣主明君也哉?”

    朱载坖只是笑着摇摇头,问道:“那世宗皇帝呢?”

    张居正说道:“宋元以来,风俗诡幻奢靡,大圣人出而更化一主于刚,太祖尚已,文皇遵之,先后五十余年,风行草偃,国势甚强,阅百年至正德而渐已极矣。乃有世宗一振起之,孝为之本,礼为之维,其作用全以刚德胜。刚必激,激必亢,于是柔奸稍稍得入,而要之体常健,其威常不测。能知人,能安民,奸亦卒无所容,中正之士乐为之用。腹心得人,元气自固,虽有夷虏盗贼,皆归扫刷涤荡中,而天下晏然有四维之固。至盖愆成美之诏,天下传诵,莫不咨嗟流涕,既凛凛于秋肃之威,更眷眷于春温之泽,真可谓善继祖武者矣。”

    朱载坖听了之后笑笑说道:“要是真如张师傅所言就好了,太子何如呢?”

    见朱载坖问道太子,张居正也不得不谨慎起来了,事涉储君,一言一行都要十分之谨慎,张居正和张四维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才说道:“陛下,太子聪明天赋,又有陛下亲自教导,本事璞玉,加以琢磨,岂是我等可以仰望的。”

    朱载坖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说道:“太子为文景,其谁为汉武?”

    朱载坖一下子说出了他心目中最大的忧虑,朱翊釴各方面都是比较合格的,自己很聪慧,从小又有名师教导,朱载坖也多次加以历练,对于朱翊釴,朱载坖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朱载坖很清楚,朱翊釴不是一个有强烈开疆拓土意愿的人,他更擅长守成,这点阁臣们也很清楚,朱载坖担心的是他即位之后采取战略收缩的手段,使得朱载坖的心血付之东流。

    张居正说道:“三代之政,今在于陛下也,何必彷徨!”

    张居正的意思是很明显,朱载坖现在应该是加强对于朱常瀛的培养,使得朱载坖的执政理念能够继续下去,保证大明三代之政,这就是极为好的事情,至于三代之后的事情,谁也管不了的。

    朱载坖思虑良久,说道:“张师傅所言,却是正理,在昔如诸葛武侯,亦只能荐蒋琬、费祎,他不能言也!”

    见酒业喝得差不多了,张居正和张四维才说起此行的目的来,希望朱载坖能够尽快返回大内,以安百官朝廷之心,朱载坖听了之后说道:“让朕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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