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心头的火热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与孔有德等心腹紧急密议,目光最终投向了麟趾塬——这块悬在头顶、时刻威胁着金陡关方向的巨大砧板!必须先砸碎它!拿下麟趾塬,才能居高临下,真正扼住潼关的咽喉!

    战略陡变!清军的主攻矛头,狠狠转向麟趾塬!多铎严令孔有德:不惜代价,将那些沉重的红夷巨兽,从西峪河谷的平坦地带,拖拽、推拉到麟趾塬南端险峻的山腰!用钢铁和火焰,为步兵的攀爬撕开血路!

    决战之日,烽火四起!清军如同狂暴的蚁群,从秦岭北麓、麟趾塬南端的汾井关、荒移村附近的远望沟大岔口、麟趾塬北端,同时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尤以汾井关和远望沟岔口两处,攻势最为酷烈,喊杀声震得山塬都在发抖!

    刘宗敏坐镇麟趾塬制高点——魁星楼,如同定海神针。他目光如炬,督率大顺将士依托深壕壁垒,寸土不让!清军的红夷炮弹在塬上炸开一团团死亡之花,土石飞溅,但大顺军的阵地如同磐石,任凭风浪起,岿然不动!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透了双方士卒的鲜血和生命!

    就在这麟趾塬攻防战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之际,一匹来自北方的快马,带来了一个足以让大顺君臣心肺骤停的噩耗——英亲王阿济格,竟绕过延安坚城,率满汉主力,如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大顺国都西安的心脏!

    **陕北的崩塌!** 这场发生在永昌元年底的战役,原本是清廷多尔衮精心设计的钳形攻势:命阿济格、吴三桂、尚可喜出大同,渡黄河,会同蒙古兵,取榆林、延安,侧击陕西大顺军。

    然而,骄横的阿济格以“运力不足”为名,擅自出边,在土默特、鄂尔多斯草原上肆意游荡,勒索驼马,严重贻误军机!在多尔衮措辞严厉、连番催促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来后,这位英亲王才磨磨蹭蹭,靠着羊皮筏子晃晃悠悠渡过了保德州的黄河,踏上了陕北的土地。

    大顺在陕北的统治根基,本就建立在一片流沙之上!那些迫于形势投降的明朝旧将,如宁夏总兵牛成虎、兰州总兵郑嘉栋、甘州总兵左骧,眼见阿济格大军压境,瞬间露出了豺狼本色!他们互相勾结,悍然举起屠刀,将屠刀挥向了大顺委派的官员!川陕边界的原明朝辽东巡抚、现大顺四川节度使黎玉田,怀仁伯马科,汉南副将胡向化等人,也纷纷响应,掀起叛乱狂潮!

    更致命的一刀,来自那个反复无常的唐通!这位被清廷任命为保德州总兵的降将,摇身一变成了清军的说客,竟凭三寸不烂之舌,招抚了大顺长城沿线至关重要的神木堡、大柏油堡、河堡营、唐家会下营、黄甫川、清水营等要塞的守军!苦心经营的边塞防线,顷刻土崩瓦解!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好形势”,阿济格简直乐疯了!他留下大同总兵姜镶为总督,率领唐通、榆林总兵王大业、宁武总兵高勋、宣府副将康镇邦等一票降将,去围攻榆林(高一功)和延安(李过)这两块硬骨头。自己则与吴三桂、尚可喜,亲率最精锐的满汉主力,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过米脂,南下绥德,绕过延安,目标只有一个——空虚的西安!

    西安告急!李自成在潼关行宫内,如同困在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他急命李双喜:“速去麟趾塬,替回宗敏!让他火速来见!” 又严令李双喜暂代督战之责。

    刘宗敏前脚刚走,坏消息便接踵而至:汾井关一线,清军攻势如狂涛怒浪,守军已岌岌可危!李双喜不敢怠慢,急调悍将党守素,率一千精锐驰援。

    党守素领兵刚走,李双喜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愈发强烈。他放心不下,亲率亲兵赶赴汾井关前线。刚与那里的刘汝魁、党守素碰面,连一句完整的军情都来不及询问——

    “咻——轰!!!”

    一颗来自孔有德炮阵的红夷大炮开花弹,如同死神的狞笑,不偏不倚,正正砸落在李双喜身边!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黄土!硝烟散去,只见这位闯王唯一的义子,大顺朝年轻一代的擎天巨柱,已然直挺挺地倒卧在麟趾塬冰冷的黄土地上,血肉模糊!

    “双喜!!” 党守素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去。将士们七手八脚,用最快的速度将奄奄一息的李双喜抬下火线,火速送回潼关救治。

    当李自成与闻讯赶回的刘宗敏冲进临时救治的营帐,看到的景象令他们肝胆俱裂:李双喜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身下厚厚的棉被已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透、染红,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救活他!” 刘宗敏一把揪住浑身发抖的医官衣领,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低吼,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救不活,老子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医官面无人色,唯唯诺诺,颤抖着双手施救,用尽一切办法,甚至灌下参汤吊命。

    李自成强忍锥心之痛,与刘宗敏回到行宫。北有阿济格如饿虎扑羊般直捣西安腹心,东有多铎大军在潼关外虎视眈眈!西安,是根基所在,家眷辎重尽在其中,万万不能有失!讨论的结果冰冷而残酷:潼关已难久持,必须立即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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