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医院的消毒水味里,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彭罗斯常用的镇静剂的味道,此刻正从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飘出来,与消毒水的清冽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周璇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攥着刚打印出来的体检报告,指腹被纸边硌出红痕。报告上的各项数据都显示正常——血压稳定,心率平稳,甚至连他常年偏高的眼压都回到了正常范围。可只有她知道,这位能在精神风暴中保持冷静的老者,正被一场看不见的病症拖入深渊。

    “彭罗斯先生?”她轻轻推开门,声音被病房里凝滞的空气吸走了大半。

    彭罗斯坐在窗边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口。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落了一层褪色的鳞片。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滑,在病历本上洇出一圈模糊的水渍。

    “爱德华的空间波动……还有异常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的雕花,那里有一道新的刻痕——是昨天他下意识攥出来的。

    周璇走到他身边,将报告放在桌上,纸张摩擦的声音让彭罗斯微微一颤。“检测仪在凌晨三点彻底归零了,”她斟酌着措辞,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布满了细小的针孔,是这两天频繁注射镇静剂留下的痕迹,“李梅……还在楼下守着。”

    提到这个名字,彭罗斯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周璇这才看清他的脸:眼窝深陷,眼下是青黑色的淤痕,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此刻像蒙着一层灰雾的玻璃。他的嘴唇干裂,嘴角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被牙齿咬破的。

    “她……还好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周璇沉默了。她早上查房时,看到李梅蜷缩在爱德华病房外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作训服——那是爱德华出事前穿的,袖口还别着那枚小熊徽章。有护士过去劝她,说病房要消毒了,让她去休息,她只是摇摇头,把脸埋进衣服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彭罗斯先生,”周璇的声音沉了沉,“医生说您的精神力损耗严重,需要绝对静养。您这两天的脑电波图谱……很不稳定。”

    她没说出口的是,图谱上那些剧烈波动的尖峰,都出现在有人提到“李梅”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巨浪,而掀起巨浪的,是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事。

    彭罗斯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正在起飞,螺旋桨搅动的气流让远处的樱花树摇摇晃晃,粉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像一场无声的葬礼。他的思绪突然飘回三天前——

    那天他站在爱德华的病房里,阳光正好落在李梅的发梢,给她柔软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她正低头给爱德华削苹果,手指纤细,握着水果刀的姿势很特别:食指微微翘起,像只受惊的小鸟。爱德华笑着说她这是防疫部队练出来的习惯,怕刀尖伤到病人,李梅就嗔怪地瞪他一眼,眼里的笑意却像融化的蜜糖。

    那一刻,彭罗斯突然觉得呼吸一滞。他见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女子,有能与星辰对话的占星师,有能操控元素的魔法师,可没有一个人,能像李梅这样,仅仅是一个削苹果的动作,就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个小小的银质平安扣。爱德华说那是他们在实验室废墟里找到的,当时李梅的腿被压住了,还死死攥着这个扣子,说要留着当定情信物。李梅听到这话,脸一下子红了,伸手去捂爱德华的嘴,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时,两人眼里的默契像电流一样窜过,把空气都染成了粉红色。

    彭罗斯的手指猛地收紧,轮椅扶手的雕花深深嵌进掌心。他是爱德华最信任的战友,是看着他在无数个时空里出生入死的长者,他甚至在爱德华和李梅私定终身的那天,偷偷在他们的水壶里加了自己珍藏的蜂蜜——可现在,他胸腔里跳动的,却是一种连自己都唾弃的情愫。

    “我去看过病毒样本了,”周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拿起桌上的病历本,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变异株的蛋白质结构有了新的变化,和爱德华意识空间里的毒株残留……”

    “她今天吃了什么?”彭罗斯突然问,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

    周璇愣住了。“什么?”

    “李梅,”他重复道,目光直直地盯着窗外的樱花树,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早上有没有吃东西?我记得她胃不好,防疫部队的压缩饼干太硬,她吃了会胃疼。”

    周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昨天晚上,彭罗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喊着“拿牛奶来”,护士端来后,他又只是抱着杯子发呆,嘴里喃喃着“要温的,不能太烫”——后来她才知道,李梅喝牛奶总爱烫到舌头,爱德华每次都要提前晾到温热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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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在病房里弥漫开来。周璇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浑浊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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