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黄公的话音在雅间内回荡,烛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他捋着长须,目光在章邯和任嚣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嬴政身上。

    “几位若是不介意,本郡守便将南阳商会会长叫来,也让他拜见两位上卿。”夏黄公语气谦和,毕竟论及官职,他还是比不上九卿的。

    更何况商会会长在大秦的官僚体系中并不算正式官员,只能算作吏员。

    以章邯和任嚣的身份地位,若不是有夏黄公引荐,一个商会会长是绝无资格直接谒见他们的,更不用说同席共饮了。

    章邯之前曾在河内郡见过当地的商会会长,那刘长卿对嬴政可是各种拉拢。

    当夏黄公征询的目光投来时,他微微颔首“那你便将他叫来。”他的语气平淡,已经逐渐摆正自己的身份,如今席上,他的地位最是尊贵,可不能再露馅了。

    夏黄公得到首肯,这才对身旁的侍从低语几句。

    那侍从躬身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尽头。

    “这位商会会长燕禹也曾在三川郡经商,参与过三川郡的房屋改造,还有第一个煤矿的开采……”

    夏黄公正要详细介绍,却被嬴政突然打断。

    “夏郡守,你觉得,如今的大秦是否过于看重商人?”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怔。

    “九卿之位,一郡之守,接见商人,尊卑岂不颠倒?长期以往,可是好事?”

    这番话从一个“商人”口中说出,显得格外突兀。

    章邯手中的酒爵微微一颤,最终还是目不斜视,死死盯着酒爵,努力保持平静。

    不看始皇帝,就不会有压力了!

    任嚣则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位神秘的“赵盘先生”,这位商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夏黄公却丝毫不觉意外,毕竟他从第一眼见到嬴政起,就从未将对方当作普通商人看待。

    此刻,他抚须笑道“赵先生问得好。陛下重商亦重农,如今士农工商,管仲亦有言,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

    他顿了顿,继续道“士农工商,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商人地位曾经处于末端,如今不过是让商人与普通黔首处于相同地位。或因商人逐利重利,遭士族嫌恶,但若不重商,天下何以繁荣?”

    嬴政却不依不饶“可若长期以往,商人地位势必超过工农,郡守并未正面回答在下的问题。”

    夏黄公盈盈一笑,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但凡是新政改革,有得必有失。商人地位显著提高,或会取代曾经的权贵,但这对大秦而言,并未区别。”

    他声音低沉,说着有些禁忌的话“权贵依旧高高在上,商人有财无权,亦无兵马,对皇帝而言,更易掌控!”

    嬴政眯眼盯着夏黄公,讨论皇帝和权贵?

    这郡守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若是换作之前,夏黄公说出这话,已有取死之道。

    嬴政不会杀他,但朝中权贵若是听到这番言论,多半不会放过他。

    任嚣这个军中之人都觉得夏黄公的言论有些危险了。

    夏黄公却越说越激动“当今陛下既允许百家齐放,各种新鲜事物层出不穷,若无商人从中调节,根本难以运行。陛下英明神武,对外,大秦已无外患,若对内再无改革,天下便是一潭死水!变则活!守则死!”

    嬴政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大秦统一六国后,为何还要不断对匈奴和百越用兵?

    就是因为这台战争机器不能停下来。

    他要让天下黔首忙起来,外部的压力和战争带来的晋升通道,可以让整个国家保持活力。

    但赵凌登基后,战争结束得太快,快到几乎没有缓冲的时间。

    不变则生乱,这个道理嬴政再清楚不过。

    让他惊讶的是,夏黄公这个看似普通的郡守,竟然也能看得如此透彻。

    正当嬴政陷入沉思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深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躬身而入,他的衣饰华贵却不张扬,举止谦恭而不失风度。

    “草民燕禹,拜见郡守大人,拜见各位大人。”来人深深一揖,声音清朗悦耳。

    嬴政抬眼望去,只见这燕禹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商贾特有的精明。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可见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燕会长不必多礼。"夏黄公笑道,“这位是少府章邯大人,这位是任嚣将军,这位是赵盘先生。”

    燕禹依次行礼,动作流畅自然,尽量表现得足够的卑微。

    当他目光与嬴政相遇时,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听闻燕会长曾在三川郡经商?”嬴政突然开口问道。

    燕禹恭敬地回答“回先生的话,草民确实在三川郡经营过两年生意,有幸参与过陛下策划的一些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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