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韩爌的带领下,群臣依次入内,周延儒在这些人当中的职位最低,因此也排在了最后面,入了暖阁以后周延儒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要比内阁的班房低了不少。

    除了勤政,节俭是当今圣上的第二个特点。

    涌动的人头当中,周延儒看见皇上已经坐在了一个摆放着奏疏的条案后面,在他的右后侧有几个司礼监的太监正执着笔,等待将他们的奏对记录在案。

    在对着皇上三叩首以后,众人起身,崇祯拿起了一个奏本:“大农,袁督师又上奏请粮,朕大前日已经问过你,当时你声口保证已经将粮食运过去了,为何如今还有请粮的奏疏直抵朕的案头?”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毕自严出列一步躬身答道:“回圣上,每日转运粮食千余石,草一二万束,实在难以周运,况昨日战事突起,城门紧闭粮食更难以运抵,方才臣已身临各门督粮,想必今日就会送达。”

    看着这个来见自己身上还有依稀尘土,脸色灰败脸颊肿大的户部尚书,崇祯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也不忍心多苛责,于是宽慰道:“大农有心了,今日战事稍歇,之前已经定好门禁的时辰,依其行事即可。”

    “臣以性命相保。”

    “东便门的韩林亦上书云士马已冻馁数日,其人自乐亭远来,先是三屯营挫奴锋,至是通惠河边阻敌,十分劳苦,粮草一事当优先派发,不可延误。”

    “臣领命。”

    毕自严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崇祯又吩咐道:“昨日血战至夜,疲军当犒,颁酒千斤、肉三千斤、麦饼五万给与袁营和韩营。”

    听完崇祯的话,毕自严的头好像又肿了一圈,面色有些发苦,本来粮食就运不出去,现在皇上一开口就又许了这么多的数目,当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躬身再次领命。

    提到韩林时,崇祯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但也转瞬即逝。

    紧接着又向案下的诸臣问道:“建奴挥师南下,潜越蓟州,如今直抵京师,昨日德胜门、广渠门两场大战,一胜一负,诸卿以为,当如何退奴?”

    他的话音落下,暖阁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听出了皇上冷冰冰言语当中暗含的怒意,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

    别人不说话可以,但有一个人不行,那就是兵部尚书王洽。

    大明的兵事都是由他来主导负责,但崇祯没有直接问他,反而是向暖阁当中的所有大臣们询问,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冷淡和疏远之意了。

    王洽出列答道:“如今各路勤王兵马及乡勇、民壮等已在路上,不日将达,臣以为,只需倚辽镇、宣大兵马抵挡一些时日,届时便可集万众而击虏灭鞑。”

    崇祯冷淡地看着他,很显然王洽的回答很不满意。

    “首辅有何章程?”

    崇祯的目光又落在了最前面的韩爌身上,如今韩爌已经六十三岁,是经历四朝的老臣了。

    他本来已经赋闲在家,元年十二月被崇祯再次召入阁中,本来阁臣要排资论辈的,但韩爌的身份实在太高,其时首辅李标便将首辅之位给让了出来。

    “勤王兵马远道而来,忍饥受冻,堪战与否或未可知,老臣愚钝,自以为城内有百万之众,可借楼台之利,当即刻召人入伍,严加操练,或能堪战。”

    “臣,附议。”

    韩爌的声音刚落,温体仁也从队列当中走了出来,见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温体仁朗声道:“首辅乃老成持国之言,外镇兵背井离乡,离城下日久,恐生怨尤,先前臣与徐贰部(注:即徐光启)便商议叫吴孟明着手练兵,此外臣还听闻刘之纶、金声等亦在操兵,臣以为此为上计。”

    管着钱粮的毕自严脑袋又大了一圈,当即出声反对:“仓促之军何敢言战?况乃如今国库空虚,钱粮又从何而来?”

    “臣,愿捐银二百两,以募练新军。”

    温体仁躬身表态道,听到他要捐银子,崇祯的脸色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温卿有心了。”

    有了温体仁的首倡,暖阁当中的诸臣也纷纷表态要捐。

    毕自严差点没气地撅过去,就他们这不足千两之数能练多少兵?但皇上显然已经认可了温体仁的说辞,他就算捏着鼻子,也得认下。

    “便按照温尚书的意思去办,另外各镇的兵马也要全速赶往,务必在京师城下击溃建奴。”

    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章程议定,崇祯另起了一个话题:“大同镇总兵满桂已收拢了千余残兵,其上奏说伤患满营,请入城休整,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万万不可!”

    王洽大惊失色地道:“按例,外镇兵不许入城,如今若许满桂入城,他镇兵当如何?今日你请,明日他请,士马相拥,京中无宁日也!”

    次辅李标和新晋东阁大学士成基命齐齐站了出来,李标率先开口:“昨日德胜门之败,岂是宣大两镇卒伍畏敌怯战乎?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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