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原来摆脱‘病源’这么简单。”艾莉森笑了,“以前总觉得他们是父母,我必须忍着。可忍到最后,疼的是我自己,他们也没真的开心。”

    就像母亲逼她喝过敏的鸡汤时,与其说是为她好,不如说是享受“女儿听话”的掌控感;父亲叹气说她“不务正业”时,或许是在害怕她脱离自己规划的轨道,显得他这个父亲“没本事”。那些以爱为名的伤害,说到底,藏着的是他们自己的恐惧和执念。

    离开汉堡店时,雪小了些。卢卡斯牵着她的手往民宿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首轻快的歌。路过一家24小时药店,艾莉森突然停住脚。

    “怎么了?”

    “我以前总在这里买胃药和助眠片。”她望着药店的玻璃门,“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卢卡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转过来认真地说:“以后不舒服,先告诉我,我们去看真正的医生,或者……就单纯让你休息一天,什么都不做。”

    民宿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推开房间门,窗台上摆着盆多肉,玻璃上结着漂亮的冰花。艾莉森脱了外套就扑到床上,柔软的被褥裹着她,没有了家里那股永远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母亲总说她“身体弱,要常消毒”)。

    “你看。”卢卡斯指着窗外,“月亮出来了。”

    云层散开,一轮满月悬在天上,雪地上泛着银白色的光。艾莉森忽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发烧到39度,母亲却坚持不让去医院,说“发发汗就好了”,是父亲偷偷背着她去了诊所。那时候的父亲,眼里是有疼惜的。

    “他们或许……也不是天生就这么糟糕。”她轻声说。

    卢卡斯走过来,坐在床边:“人会变的,尤其是被生活磨得只剩执念的时候。但这不代表,你要为他们的执念买单。”

    就像母亲年轻时也曾是爱穿红裙子的姑娘,却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和邻里比较中,把“女儿嫁个好人家”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人生成就;父亲也曾有过想当画家的梦想,却在现实里活成了“稳定至上”的信徒,然后把这份妥协强加到她身上。

    可理解不代表原谅,更不代表要留在原地被消耗。

    那晚艾莉森睡得很沉,没有噩梦,没有惊醒。第二天醒来时,阳光透过冰花照进房间,暖融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胃,平平整整,没有一丝隐痛;太阳穴也清清爽爽,像被晨露洗过。

    卢卡斯已经买好了早餐,热牛奶冒着热气,三明治里夹着她爱吃的煎蛋。

    “今天去滑雪,摔疼了可不许哭。”他笑着把围巾递给她。

    艾莉森接过围巾,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和父母的对话框——不是为了回复,只是平静地看了看,然后彻底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就像清理手机内存一样,把那些堆积多年的负面情绪,也一并清空了。

    推开门,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卢卡斯拉着她往滑雪场跑,冷风迎面吹来,带着自由的味道。艾莉森笑着尖叫,感觉身体里那些被“慢性折磨”出来的暗疾,正在这阳光和风雪里,一点点消融。

    这个圣诞,没有全家福,没有逼婚,没有当归鸡汤。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为自己而活。

    滑雪场的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有点疼,却让人格外清醒。艾莉森踩着雪板踉跄了两步,卢卡斯在身后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滑雪服渗进来。

    “别怕,重心放低。”他的声音混在风里,带着笑意,“就像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样,往前冲就行。”

    艾莉森深吸一口气,试着往前滑。雪板摩擦雪地发出“咯吱”声,她想起母亲总说“女孩子要端庄,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可此刻风灌进喉咙的畅快,是“端庄”两个字从未给过的。

    摔了三跤后,她终于能歪歪扭扭地滑出一小段。卢卡斯在前面张开双臂等她,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像撒了把碎金。艾莉森猛地扑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滚在雪地里,笑声惊飞了枝头的积雪。

    “你看,”她抹掉脸上的雪,鼻尖冻得通红,“我好像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以前在家,母亲总说她“从小体质差,经不起折腾”,于是她真的信了——不能跑太快,不能吃太冰,不能去太远的地方。直到此刻躺在雪地里,浑身暖融融的,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弱”,不过是被圈养出来的枷锁。

    中午在滑雪场餐厅吃烤肉时,艾莉森的手机又响了,是舅舅打来的。她看着屏幕闪了会儿,按了拒接。

    “不接吗?”卢卡斯给她递过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接了又要劝我‘家和万事兴’。”艾莉森蘸了点辣酱,“他们总说‘父母再不对,也是为你好’,可没人问过我,被这份‘好’压得喘不过气是什么滋味。”

    就像去年舅舅来家里,看到她因为母亲的指责躲在房间哭,只会说“你妈是急着让你稳定下来”;看到她胃药不离手,却说“年轻人哪有不胃疼的,忍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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