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抬起头,看向陈子壮。

    “集生你说。”

    陈子壮拿出一叠文书,看了眼徐光启和吕维祺,方才开口。

    “启禀陛下,天工院也注意到上海问题了,这主要是张玉笥的研究,我们做了一些补充。玉笥在主持新城,所以由我来禀报。我们曾将文书转过内阁、工部和户部,但都没有回执。”

    刘一燝紧握扶手,杨一鹏茶盏轻颤。天工院确实送了一份关于上海的文书,但他们每天都送文书,区区一个县的事务,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当回事。

    陈子壮此举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天工院可以私下给朱慈炅说的,但陈子壮选择当面说,也是表明他不会背后中伤,只是就事论事。

    可就算如此,刘一燝和杨一鹏脸色也非常难看,说实话,背后中伤以他们的地位反而未必害怕,当面打脸却是如鲠在喉。

    此事之后,陈子壮时代的天工院可能就要回到倪元璐时代了,话语权无形中上升,内阁压不住,而陈子壮可没有倪元璐的嚣张,想要挖坑,很难。

    天工院和内阁的权争从成立那天起就存在,始作俑者其实是今日主持内阁的刘一燝,木工房首辅的外号可不是盖的。

    后来的倪元璐继承了刘一燝的作风,但他的政治素质其实堪忧,很轻松就被人阴了,如今明升暗降,实际已经脱离决策中心了。

    陈子壮给外人的印象一直是笨拙生涩的,却也很招人喜欢的谦虚的年轻小伙。

    不管主动被动,谁处在天工院的这个位置上,都会向内阁争权,这本就是朱慈炅设置天工院的目的。

    陈子壮发言时,王铎、蒋德璟,那怕是新人孙三才都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仿佛默默站台,充分展示了天工院的一体属性。

    朱慈炅并未留意到会议室内气氛的诡谲,在他看来,这正是天工院应尽之责。陈子壮的意思不过是内阁他们没有对上海产生重视,没见不在场的工部都提了一嘴。

    他更感兴趣的是事情本身。

    陈子壮的声音很稳定,主持了这么久的天工院,多少也有点自信了。

    “我们认为,松江府、上海县对上海目前的治理是迟钝和无效的,如果放任不管,上海可能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第一,上海的工棚不合格,引入大量民工后,他们没有任何防疫准备,而且上海的用水已经出现了严重短缺,很多民工甚至直接从黄浦江、吴淞江中取水饮用。

    上海根本没有建立南京、苏州、扬州这样的医疗应急体系,府县对这些事是放任不管的。

    第二,上海的确在建设工场商铺,但他们完全没有规划,没有地下排水管道,也没有防潮堤坝,更没有蒙学衙署。

    自海瑞大人以浦代淞解决吴淞水患后,皇勋公司为使用水力又试图在黄浦江上建立大坝,这必将使前功尽弃,不仅影响灌溉,也将给整个松江造成严重危险。

    现在上海这些建设基本都是修建房屋,根本没有任何道路桥梁规划,混乱不堪。

    在原先划出的港口商业区,现在连建筑材料都运不进去,还需要借舟绕行,周围全是堵路的商铺房屋,实在可笑之极。

    第三,因陛下发布过征地补偿,民房补偿要高于土地补偿,上海民间竟然出现了在耕地上建房的怪事,而朝廷无人管理。

    还有人纵火烧房,但是背景深厚,上海冤死者已经有数十人。上海不仅人员聚集,罪犯也聚集。

    天工院的意见是,朝中派出重臣,统筹管理,将上海纳入中枢直辖。”

    朱慈炅的小胖脸有些泛红,小手握拳,许久不见的杀气在御阶上凝固升腾。

    陈子壮的禀报其实主要是地方施政的问题,大明哪个地方不是如此,朱慈炅已经习惯了。但陈子壮不经意间说出口的那句冤死者数十人,让朱慈炅如同被踩了龙尾。

    这种事,居然悄无声息,他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驻跸南京,不就是要拜托紫禁城的信息封锁吗?他为什么那么舍得给厂卫投钱,不就是要建立皇帝的信息渠道吗?

    朱慈炅冷笑一声,拇指将炭笔按成两截。

    “谁的背景这么深厚,连厂卫都不报?叫高文采、梁凤鸣,李实、孙进马上给朕滚过来。”

    陈子壮吓了一跳,一时不敢言语。

    刘一燝和杨一鹏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后悔,这些事其实不用捅到皇帝面前的,但他们之前没有人在意。

    刘一燝的白须抽动,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发言了。徐光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隐隐有些怕小皇帝,在小皇帝面前完全没有阁老的风骨。

    “陛下息怒,此事不大,天工院的建议合理。如今南京治安稳定,顾秉谦主持的扫黄打黑成效颇大,陛下你看要不让他去上海主持如何?”

    朱慈炅做了一个深呼吸,白了刘一燝一眼。

    “顾老爷子多大岁数了?刘先生想杀他吗?”

    刘一燝被噎了一下,但缓和气氛比较重要,他也只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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