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怎么了?”

    大夫人听见声响,从屋里快步走出来。

    “没事没事。”二夫人揉着膝盖走出来,手里还攥着空瓷碗,“方才进门太急,脚底下绊了一下,水都洒了,好在没把碗摔了。大姐,你帮我再盛碗温水,得赶紧给人送过去。”

    “人醒了?”大夫人连忙接过空碗,嗔了她一句,“你呀,脑子灵光,就是性子太急,这种细致活儿哪能这么毛躁?还是我去喂吧。”

    说着转身进屋盛水,又跟着二夫人往隔壁院走。

    “醒了就好,真是老天爷开眼。”

    “可不是嘛,你瞧芷兰那孩子,昨晚守到后半夜,今早天不亮就去灶上熬粥了。”

    “她挂念她爹爹啊……天天跟我念叨,说在菩萨跟前许了愿,等伤员醒了,她爹爹就能回来了,能不上心嘛……”

    “大姐,放心吧,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将军了。”

    两人说着进了屋。

    二夫人转身去开窗,让新鲜空气进来。

    大夫人则走到病床前,拿起勺子舀了水,喂到伤员的口中。

    喂了两口,目光落在他满身的伤上,手突然顿住。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怎么了大姐?”

    二夫人开窗回头,见她这模样,连忙过来。

    看清病床上那人身上纵横的伤口,也忍不住低呼一声:“天啊,怎么受了这么重的罪……”

    大夫人强忍着哽咽,把勺子重新递到对方唇边。

    看着他嘴唇干裂的口子、虚弱的脸,眼泪更是啪嗒啪嗒落下。

    这些日子,她不知多少次梦见陈远山浑身是伤地回来,每次都从梦里惊出一身汗。

    如今眼前这重伤员的模样,竟和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怎能不让她心口发疼。

    陈远山安静地看着两人忙前忙后。

    窗外的光落在她们身上,柔和得让他恍惚。

    仿佛还在梦里……

    他盯着大夫人的脸,用尽力气,低低唤了声:“婉瑜啊……”

    大夫人正用帕子擦眼泪,听见这声唤猛地僵住。

    她缓缓抬头,撞进陈远山望着她的眼睛里。

    那眼神似曾相识。

    陈远山望着她,想挤出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可重伤的脸连牵动嘴角都费力,最终只轻轻咧了咧嘴:“婉瑜,是我啊……”

    大夫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像被惊雷劈过,嗡嗡作响。

    “婉瑜”这两个字,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她。

    她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那久经风霜的脸虽半边被纱布盖着,可眉眼间的轮廓和目光,越看越熟悉。

    “你……你是……”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伸手去摸他的脸。

    这张脸……

    像极了她日夜在梦里描摹过的那个人……

    可怎么瘦了、黑了、苍老了这么多?

    一旁的二夫人也愣住了。

    她俯下身,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脸。

    而对方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玉茹,是我啊……”

    “将……将军?”

    二夫人几乎站不稳身子。

    她颤着声又问了一遍:“真……真的是您吗?将军?”

    “将军……是、是你吗……”

    大夫人一把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扑通跪在床边,想去摸摸眼前这个思念了十几年的人。

    可那满身的伤,几乎让她不敢触碰。

    “真的……”

    “真的是你啊……”

    “你怎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啊啊……”

    “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秦砚秋和陈芷兰刚跑进来,就见床边跪着两个泪眼婆娑的身影。

    “娘?二娘?你们怎么了?”陈芷兰愣在原地。

    大夫人哭着抬起头:“兰兰,快来看看你爹啊——”

    “爹爹?”陈芷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盯着病床上的人,脑子里空空的,下意识往前挪了两步,停在床边。

    目光落在那张半遮纱布的脸上。

    这张她日日擦身、喂水的脸,怎么会是爹爹?

    “他就是你爹啊兰兰!”

    大夫人将她拉到床边,紧紧抱住她,“好孩子,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你天天守着、照顾的,就是你盼了这么多年的爹啊……”

    陈芷兰僵在母亲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她想起自己天天跟他说话,想起给他讲菩萨前许的愿,想起自己在他身边轻轻哭着“想爹爹”……

    原来那些絮絮叨叨的话,都是对着爹爹说的。

    她呆滞地站了片刻,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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