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才还觉得无比便宜的“三百块一台”,此刻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江清河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兴奋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煞白的脸色和巨大的惊慌!

    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明朗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眼神里是同样的惊恐:“三……三百万?!我们……”

    书房里,刚刚升腾起的希望火焰,被这冰冷的三百万现实彻底浇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和令人窒息的绝望。

    杜三娘还在电话那头爽朗地说着什么,但那声音此刻听在明朗和江清河耳中,却如同催命的符咒。

    江文义依旧平静地拿着电话,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让人无法窥探他此刻的想法。

    那“三百万”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反复地烫在明朗的神经上。

    不是给不起,股票卖了以后当然给得起,但是他突然意识到和外资对抗的代价。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怎么也吸不进足够的空气。

    江清河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冰冷得如同铁钳,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她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传递着同样彻骨的恐惧和崩塌。

    完了。

    账上那点可怜巴巴的流动资金,是维持工厂运转最后的一丝血脉。

    三百万?

    刚才还为“三百块一台车”狂喜的自己,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被天降馅饼砸晕了的蠢货!

    电话那头,杜三娘爽朗明快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轻松:“三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痛快!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准备合同,明天一早,保证送到您府上!您给我个准信儿,是送这儿还是送厂里?您放心,一个月!就一个月!主城区一万台车,我让那三家公司的头头亲自盯着,清一色!顶灯亮,后窗贴,座椅套换上!保证让咱小兄弟的牌子,在江州城里跑得比谁都扎眼!哈哈哈……”

    那“哈哈哈”的笑声,此刻听在明朗耳朵里,不啻于催命的丧钟。

    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僵了。

    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昂贵的红木书案,厚重的真皮沙发,墙上那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全都变成了模糊而狰狞的背景。

    江文义依旧稳稳地拿着那部电话听筒,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电话,而是一件稀松平常的玩意儿。

    墨镜严严实实地遮挡着他的眼睛,让人无从窥探那深色镜片之后是何种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杜三娘在电话那头拍着胸脯打包票,没有立刻回应,那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在明朗和江清河几乎崩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甚至带着一丝冷酷。

    “三娘!”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三百万”的惊雷从未炸响:“地址我稍后让人送到你那边去。合同,也按你的意思办。”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一件日常琐事。

    “得嘞!三哥办事就是爽快!”杜三娘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满意:“那您忙!我这就去安排!替我向小兄弟问好!改天我摆酒,给他压压惊,也庆贺庆贺!”

    又是一阵爽利的笑声传来,随即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单调而空洞的忙音。

    “嘟…嘟…嘟…”

    这忙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回响,每一声都像小锤子,重重敲在明朗和江清河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忙音停了,书房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

    紫檀木的幽香、真皮沙发的味道,此刻都成了沉甸甸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江文义墨镜后的目光,更不敢去面对江清河那同样写满惊恐和无助的脸。

    那笔账就在他脑子里疯狂地翻腾——工资、原料、水电……每一个数字都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是足以将整个工厂囫囵吞下的巨兽!

    江文义缓缓将电话挂断,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咔哒”一声。

    这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惊得明朗肩头猛地一缩。

    江文义没有立刻说话,他微微侧过身,墨镜镜片的方向,如同两道深不可测的幽潭,稳稳地锁定了明朗惨白如纸的脸,以及他额角渗出的、在灯光下闪着细碎冷光的冷汗珠子。

    那目光仿佛有实质的重量,穿透墨镜,穿透皮肉,直抵明朗混乱不堪、只剩一片冰寒的内心。

    “钱不够?”江文义终于开口。

    声音不高,依旧是那种平缓的调子,甚至听不出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了然于心的事实。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明朗心头。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瞬间击溃了明朗最后强撑的一点伪装。

    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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