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事的茶楼离上清苑不远,回去的路上,二人没有乘车。

    城东要比城西繁华些,街边小摊铺子里卖的东西也花哨。姜阳却没什么心情,一路都在想事情。

    回了上清苑,潦草用过晚膳,在园子里的池塘边坐下,她才问易晏:“今日这番话,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么?”

    夏日的傍晚尚有些许闷热,好在池塘边凉风习习,还算舒服。易晏正捻着一把药饵喂鱼,闻言头都没抬地答道:“事实而已,身在其中,冷暖自知。”

    “既如此,我说将吴氿换走的时候,你又为何答应?让他管着不是挺好的么?”

    “郡主说了,吴氿克扣百姓。无论如何,燕都都是我的故乡,我不能坐视不理。”

    “好嘛,”姜阳拍拍手,“你有理,你总能给自己找到理。”

    这么一拍,水边的鱼全跑了。易晏撒药饵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她,无辜得很:“那郡主以为,我想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兴许是想……收复燕地民心,与燕人里应外合,起兵造反?”

    易晏面不改色,一边点头,一边同她说笑:“竟被郡主看穿了。只要郡主保密,待我事成后,首辅之位,一定留给郡主。”

    “……”

    姜阳扶额:“你怎么也……若哪日我被抄斩,不是因为冯姝,就是因为你。”

    易晏笑了笑:“无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郡主不说,便无人知晓。”

    “……”

    虽是大逆不道之言,可难得见易晏有开玩笑的兴致,姜阳也没有较真。她顺着他的话问道:“若你真能事成,但玉京百姓却不肯臣服,那你会如先帝一般,将玉京城杀个干净么?”

    易晏诚实得很,一点都没犹豫:“会。”

    “……装一下吧易晏,装一下吧,”姜阳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们一个两个的张嘴就说胡话,我真的很害怕。”

    “好。”

    对方从善如流,一口答应下来,而后看向池边重新聚过来的小鱼,问道:“钟毓是师慎的人么?”

    “……欸?你怎么知道?”

    “上回师嫣生辰宴,到场的除了你我,基本都是师慎那边的人。她一个资历不深的小官,不值得师慎破例。”

    “嗯……没错,她父亲是师慎一手提拔上来的,去年在替师慎出京办事的途中遇刺身亡了。为了弥补她父亲,师慎就把钟毓拉扯了上来。”

    “仅此而已?”

    姜阳好奇地看他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易晏撒掉最后一点鱼料,淡淡道:“只是觉得,她对师慎的态度很微妙。”

    “她父亲的死与师慎脱不了干系,她怨恨师慎,也正常嘛。”

    “嗯,”易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拍拍手上残留的碎屑,看向姜阳,“郡主对我若还能有一丁点信任,就莫要轻信钟毓。”

    姜阳想了想,没问为什么,答应下来:“好。”

    “还有,今日茶馆遇见的那几人,郡主一直在看他们,有什么问题么?”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姜阳如实道:“那几位都是师慎的副手。我只是好奇,师慎遇刺受伤,他们为何不去抓人表忠心,反倒悠闲自在地在茶馆消遣。”

    易晏从容道:“第一,师慎根本没有遇刺;第二,那几人背后另有其人。”

    “那你以为,是第一还是第二?”

    这回,易晏没有直接回答:“无凭无据,我不敢妄言。”

    受易晏言传身教,姜阳现在解起哑谜来,也是得心应手得很:“明白了,是师慎自导自演。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易晏看了过来,眼神里多少带些欣慰:“郡主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只是,郡主不好奇,他为何要自导自演么?”

    “栽赃抑或钓鱼……那是他的事,我不好奇。”

    “好,那就不说他了,”易晏起身,向坐在池塘边石头上的姜阳伸手,“起来走走吧,防积食。”

    姜阳撇撇嘴,一边嫌弃,一边搭着他的手起身:“……什么都要管,真是闲的。”

    对方也不反驳,还很认真地解释道:“嫁给我本就委屈郡主,要是再不能在细微处多为郡主考虑,在下会过意不去。”

    “哪里的话?”姜阳也收起了方才的调侃,很认真地回道,“看殿下今日的表现,将来定会有所成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我?”易晏没回头,但能听出他声音里促狭的笑意,“我有所成就之日,就是我身首异处之时。”

    “不是还有我么?”姜阳捏捏他的手指,“莫要说这种丧气话。”

    刚捏完,手就被反握住了。对方依旧没回头,步子却慢了下来,幽幽道:“我瞧郡主倒是有鸿鹄之志……不如,我来做郡主的谋士,助郡主除掉师慎……也算答报郡主几次三番包庇我犯错的恩情。”

    “……”

    姜阳停下脚步,在易晏同样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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