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昏黄,二人隔案对坐,中间喜烛高烧。

    待那双蜡烛烧到过半,师慎开口:“听闻你们从焉州而来,那边荒无人烟……想来辛苦。”

    “还好。是和玉京不一样的景致,很美。”

    “是么……那就好。”

    “嗯,”姜阳点头,反问他,“当皇帝的滋味如何?”

    对方苦笑:“不过是骗你回来的手段罢了。若非要问,除了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姜阳啧了一声:“……你堕落了。之前拿到辅政权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隐忍谋算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大权独揽,当初得偿所愿,自然得意……如今不一样了。”

    “那也是堕落。没了上进的欲望,就是堕落。”

    “那我要是,将上进的欲望用在了别处,也能算堕落吗?”

    “用在哪里?我身上?”

    “……”

    对方没有回答,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出神。

    姜阳懒得追问,转而问道:“上回玉京城西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吗?”

    “嗯。”

    “为何?”

    师慎坦率得很:“深更半夜散播消息,定是听凤箫的手笔……若输给他,我不甘心。”

    姜阳叹气:“可那主意是我出的……就因一时赌气,葬送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你真的能心安吗?”

    “……你?”

    “嗯。”

    “……”

    沉默片刻,对方抬眼看过来,神色黯然了几分:“早知道是你,我不会放那把火。”

    “可你已经放了。”

    “是……那便算我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反正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姜阳皱起眉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还是你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你说这种话,听着像我心胸狭隘,一直在错怪你,误解你一般。”

    对面之人摇了摇头:“……虽算不上一直,但你对我,确实误解颇多。”

    “误解……好,既然你要说误解,那我问你,前世我们新婚之夜,你去哪里了?”

    “……”

    师慎神色微微一滞,喉结滚动,没有出声。

    姜阳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径直继续道:“这个问题,从我们重生回来之后,我问了你好多次……每回你都在遮掩,在推辞。今日如你所说,我们只剩下了这一夜的时间,难道此时,你还是不能向我说出实情吗?”

    “……为何非要纠结于那夜的事情?无论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心都是真的,我……”

    “对我真心,所以就要杀了我的父母,斩断我所有的后路,让我彻底落在你手中,再也无法离开你吗?”

    “……”

    姜阳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激烈,但这些话说出来,每个字都沉重无比,一下下地砸在师慎胸口。

    他的呼吸骤然困难了起来,手脚也泛起寒意,隐隐有些发麻。

    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是谁告诉你的?”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是易青?还是你母亲?”

    姜阳了然:“……所以,我方才所说的事,都是真的。”

    她用了肯定的语气。

    师慎没有反驳,只坚持问她:“是易青对不对?他大张旗鼓地在你的及笄宴上强闯公主府……是因为他也和你我一起回来了,是不是?”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

    对面的人长长叹了口气,桌上烛光摇晃,屋内的影子也凌乱起来。

    良久,他才笑出声:“那他一定得意极了……不止抢了你的人,还抢了你的心。”

    姜阳出声纠正:“不是他抢的,是我给的。”

    “抢或是给,有何区别?总归是让他占了先。”

    “没有就没有,随你吧,”姜阳不想与他辩论,“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为何要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对方起身,绕开桌子向她走来,“你我身世悬殊,就如你所说……若不断了你的后路,我心中不安。”

    姜阳坐着看他靠近,笑意嘲讽:“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等拜高踩低之人?”

    笼罩过来的黑影在她面前停顿一瞬,蹲下身来:“你不是,但你父母始终不同意你我的婚事,留着他们在,我总归要一直有所提防。”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看师慎半蹲在自己身前,扯过龙袍的衣袖给自己擦脸上的血迹,姜阳面无表情地追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瞬,想着要除掉我母亲,好独揽大权,抑或侵吞公主府的家业?”

    “……”

    师慎的手停顿一下,承认:“有过,但那些并非我心中最在意之事。”

    “有过就是有过,有一分和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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