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信徒们消失在荆棘丛中,他们的脚印在泥炭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每个坑里都积着晨霜,像天主滴落的泪,阳光一照,便化作水,渗进泥土里,滋养着下一次的生长。芬恩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眼被踩碎的圣坛,突然弯腰捡起块沾血的泥炭,塞进怀里——那泥炭上,还留着我们未竟的祷词的余温,留着爱尔兰不屈的魂。
风卷着石楠花的碎屑掠过山楂树,我伸手触摸树干上的十字,指腹抚过芬恩新刻的痕迹。树皮的纹理里嵌着细小的血珠,是他刻字时被木刺扎的,那些血珠正在慢慢渗入木质,像要在树的年轮里,刻下属于爱尔兰的信仰密码。等到来年春天,这棵树定会抽出更粗壮的枝桠,长出更坚韧的叶片,因为它的根,扎在信仰与抗争的土壤里。
远处的沼泽又升起了雾,绿色的,带着泥炭的腥甜,像爱尔兰永远不会干涸的血脉。我知道,我们的圣坛会不断被摧毁,我们的祷词会屡屡被打断,但只要还有人在荆棘丛中刻下十字,还有人用鲜血浇灌信仰,爱尔兰的黎明就永远不会缺席。就像这泥炭地,被踩得越狠,来年长出的石楠,就开得越烈;被烧得越旺,泥炭火的温度,就越能穿透黑暗,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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