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的眼睛,所有的光芒、所有的生气,都在瞬间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掐灭。浓密的睫毛无力地覆盖了原本璀璨的光华,像是秋日彻底凋零的蝶翼,归于一片死寂的静默……

    柳若雪!

    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比冰莲破碎更轻,却更彻底,更冰冷。那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声音。

    “不——!!!”

    无声的惨嚎自灵魂深处炸开,比刚才更加撕心裂肺,瞬间冲垮了血色漩涡最后的拖拽力量。无边的黑暗吞噬而来。

    李云天猛地睁开双眼!

    身体像一张被强行拉满的弓,骤然从坚实的炕面上弹起,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粗砂狠狠刮过喉咙和气管,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无法抑制、恐惧与窒息混杂的猛烈呛咳。额头上冰冷的汗珠大滴滚落,瞬间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眼前熟悉而简陋的房梁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可那片无边的血色、那冰莲碎裂的画面、那双死寂美丽的眼睛……依然顽固地黏在视野的边缘,如同附骨之疽,只要他一闭眼,便会立刻汹涌反扑,将他拖回那个绝望的场景。喉咙深处的烧灼感和血腥气,真实无比地提醒着他——那不是梦,那不是幻境。那失控的狂啸,那毁灭一切的震荡之力,那……因他破碎的、珍贵的守护之光……

    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身体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簌簌发抖。绝望如同无形的铁钳,冰冷地攥紧了他的心脏,缓缓收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被锐器刺穿的剧痛。是他……是他亲手将柳若雪推开……是他这个试图守护的人,变成了最凶残的毁灭漩涡的中心!那份力量……那份来自于血脉、来自于“战神”先祖的力量,像一头挣脱一切枷锁的嗜血凶兽,吞噬了他极力想要保护的世间!

    他……才是那个深渊!

    “醒了?”低沉平静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李云天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如同受惊的野兽。天机子枯瘦的身影坐在桌旁的阴影里,油灯昏黄的光芒只照亮了他半边衣衫。老人的脸上刻满了疲惫的纹路,如同干涸河床上深深的龟裂,眼底那沉重如山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却被他强行压在那份刻骨的疲惫之下。

    “前…前辈……”李云天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每一个字的滚动都带来刀割般的疼痛。“若…若雪她……”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双死寂的眼睛不断在眼前晃动。

    “力竭。”天机子打断他,没有迂回,声音低沉如磐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疲惫,“玄阴冰莲乃她本命交修之宝,强行替你挡下那瞬间失控的余波,遭受重创……宝毁,灵识震荡。幸有老夫及时稳住心脉,死不了。”

    他缓缓站起身,枯瘦的身体在这片昏黄的暗影里显得有些佝偂而渺小,只有那沉重无比的目光,仿佛凝聚着千钧之力。

    “但是,”天机子的目光锐利地穿透昏暗的光线,直刺李云天剧烈收缩的瞳孔深处,一字一顿,重若千钧,“她体内那道潜藏、蛰伏的‘腐毒寒煞’,失去了冰莲的强力压制……已然开始……”

    天机子没有说下去,但“反噬”两个字如同无形的冰刺,狠狠钉进了李云天的心脏深处,冻结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的妄想。冰莲是柳若雪的剑,是她的盾,是她压制体内那跗骨之蛆的唯一屏障!而现在,正是因为他……守护之盾为他破碎了,那隐藏的毒蛇,也终于找到了挣脱桎梏的裂口!

    天机子沉默着走到炕边,昏黄的灯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眼中沉重如山的疲惫,还有深埋其下的、一种近乎悲凉的复杂神采。

    “那力量……”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是你强行引爆了血脉深处被封存、排斥的核心之力。霸道,酷烈,毫无约束……足以斩魔,也足以…碾碎你想要保护的尘微。”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李云天流血的伤口上,带来真实的、绝望的钝痛。

    他想起祠堂前的惊悚景象。那从自己身体每一寸皮肉下浮现、如熔金般流转的纹路,它们灼烧着自己的血脉,发出无声的暴烈嘶吼,渴望着毁灭与释放!然后,那道笼罩天地的虚影降临,巍峨如山岳,古老如洪荒战场的尘埃,蕴含着洞穿寰宇的恐怖意志。

    那道虚影随他心念而凝聚的巨大金色光剑……

    一剑斩落!

    天地失色!仿佛连无形的空间壁垒都被生生斩裂出漆黑的豁口!毁灭性、纯粹的金色洪流瞬间吞没了扑向村民、如同黑色死潮的百只腐生魔!粘稠恶臭的黑色液体、破碎的硬甲、扭曲变形的触手在金光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雪,嗤嗤冒烟,眨眼间汽化蒸发得无影无踪!狂暴冲击波席卷四野,带着摧枯拉朽的余威,将距离最近、粗壮的石磨盘掀飞数丈之高,轰然砸塌了一面黄土矮墙,烟尘冲天弥漫……

    是的,他斩魔救下了村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梦魇!

    那股失控的、如决堤星河般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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