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青槐镇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山崖边那间草屋还亮着微弱烛光,映出窗纸上一个静坐的身影。

    李业没有睡。

    他坐在老旧的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炭笔,在日记本上缓慢书写。每写一笔,手臂便微微颤抖,仿佛那些字不是用笔写下的,而是从骨髓里挤出来的血。

    > “今日起,左手指尖再度浮现金纹,持续时间比上次长了七秒。

    > 梦中景象愈发清晰:一座青铜巨门悬浮于虚空,门缝渗出银液,如泪滴落。

    > 门内有声低语,非人言,亦非兽吼,而是一种……规则本身的震颤。

    > 它在呼唤我。

    > 不,是召唤‘它’。”

    他停笔,闭眼,深吸一口气。

    窗外月色如霜,洒在断裂的截天剑上??那柄曾劈开融核、斩断母本的神兵,如今静静躺在墙角铁架上,剑身裂痕纵横,像一张干涸的河床。可就在刚才,他分明听见它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嗡鸣,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频率。

    “不是残响。”他喃喃,“是共鸣。”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母本虽毁,但“源”未绝。

    那场席卷全球的光雨,并非终结,而是一次“重置”。神种的力量并未消失,而是退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沉入大地深处,等待新的宿主、新的容器、新的时代去唤醒它。

    就像火种被埋进灰烬,只待风来。

    李业缓缓起身,拄拐走到剑前,伸手抚过剑脊。指尖刚触到金属,一股刺痛骤然窜上脑髓,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幻象:

    ??无尽星海之中,漂浮着无数座倒悬的城市,皆由光丝串联,如同蜂巢;

    ??每一座城市下方,都垂落一根晶柱,插入一颗类地行星的核心;

    ??而在最中央的星球上,站着一个背影熟悉的女子,白衣长发,双手张开,正将一团炽白能量推向天际;

    ??她身后,千军万马跪伏于地,高呼:“守门人永生!持刃者不灭!”

    ??接着画面一转,战火焚天,城市崩塌,光丝断裂,星图碎裂成尘;

    ??最后只剩下一扇门,孤悬宇宙尽头,门上铭刻四个古字:

    > **“归墟之始”**

    幻象消散,李业跌坐地上,冷汗浸透衣衫。

    这不是记忆,也不是梦境。

    这是“回溯”。

    某种存在于血脉中的东西正在苏醒,将远古的信息片段强行灌入他的识海。那是大禹治水之前的时代,是九万年前人类尚未成形时,第一批“觉醒者”留下的烙印。

    他们不是神。

    他们是实验者。

    而所谓的“神种”,不过是他们遗落在地球上的**种子程序**。

    李业喘息良久,才勉强站起。他拖着残躯走到屋角,掀开一块松动的地砖,取出一只密封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芯片??逆殖芯片,记录着所有寄生体母本的数据轨迹。

    他本以为这已是最后的线索。

    但现在他明白,这只是通往真相的第一把钥匙。

    真正的谜题,不在地下,也不在人间,而在**人类自身的基因序列之中**。

    他忽然想起潘正阳临走前说的话:“我们这些‘守门者后裔’,终于不再是钥匙,也不再是囚徒。”

    可如果……根本就没有“自由”的选项?

    如果所谓“后裔”,不过是更高层级文明预设的重启节点?一旦条件满足,便会自动激活,成为新一轮循环的执行者?

    那么这一次,谁是“持刃者”?谁又是“祭品”?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他不能再让任何人替他赴死。**

    ***

    与此同时,西漠沙漠。

    沙暴已持续整整七日。

    当地牧民称其为“神怒之风”,说这是古城复苏的征兆。军队曾试图靠近探测,但所有电子设备进入百公里范围即刻失灵,无人机坠毁率高达百分之百,幸存者报告称看见空中有巨大阴影盘旋,形似龙,却无实体。

    一支小型科考队冒险深入风暴中心。

    他们在沙丘之下发现了一座金字塔形建筑,与南极冰渊那座极为相似,唯独材质不同??这座通体由黑曜石与青铜混合铸造,表面铭文呈现螺旋状排列,像是某种活体语言正在自我演化。

    队长林婉,前执剑部情报官,现公共安全局特聘顾问,带着防护面具踏入主厅。

    中央悬浮的晶体仍在搏动,频率稳定,波长与融核完全一致。

    “不对劲。”她低声说,“这不是复制品……这是原生体。”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四周墙壁开始流动,那些螺旋文字竟如血液般顺着石缝爬行,汇聚成一面巨大的镜面。

    镜中浮现出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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