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义微微转动身体,正对着他们,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片,带着一种审视的压力。

    “那…那怎么办?”明朗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这三个字,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别的念头。

    三百万的巨石悬在头顶,眼看就要将他和他的梦想砸得粉身碎骨。

    江文义看着明朗那副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关节在光滑冰凉的紫檀木书案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笃、笃。”

    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提醒意味,瞬间将明朗涣散的、被恐惧填满的思绪强行拽了回来。

    “不是‘怎么办’!”江文义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度,透着一丝明显的、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他伸出一根食指,虚虚点着明朗的方向:“是‘整摩办’!”

    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读音,字正腔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整…整摩办?”明朗和江清河同时抬起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惊愕。

    这个名词对他们来说极其陌生,听起来像是什么整顿、治理的官方机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严肃和冰冷。

    在这个关乎工厂生死存亡的绝望关头,师父突然提到这样一个部门,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厂子还有什么违规操作被抓住了把柄?

    雪上加霜?

    这个念头一起,明朗的脸瞬间由惨白转向了死灰,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江文义看着两人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困惑和更深一层的惊惧,墨镜后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

    他身体向后靠回宽大的椅背里,姿态放松了一些,但语气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整顿摩托车办公室,简称‘整摩办’。”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是在给两个懵懂的学生讲解一个重要的知识点:“听着名头唬人,像是衙门里专管抓人罚款的差事?”

    他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略带嘲讽的弧度:“错了,这‘整摩办’下面,才真正管着江州地面上,九成以上的活计——三轮蹦蹦车、两轮摩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这信息给两个年轻人带来的冲击。

    明朗和江清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迷茫中透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些穿梭在大街小巷、引擎轰鸣、车身花花绿绿贴满各种小广告的摩托车?

    “摩帮!”江文义吐出这个词,带着一种奇特的、江湖草莽的气息:“朴友福,整摩办的主任,就是摩帮现在的话事人,他也是盐帮的老弟兄。”

    他特意点出这层关系,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三轮车斗,两轮车身,那么大块地方,风吹日晒雨淋,空着也是空着,贴几张花花绿绿的纸,不就是现成的广告位?”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给自家院墙刷点新漆。

    明朗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加速跳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一股巨大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火山熔岩般从绝望的冰层下喷涌而出!

    三轮车车身广告!?

    这个转折来得太突兀,太不可思议,以至于他一时竟无法完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只能呆呆地看着江文义,嘴巴微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文义没有理会他的呆滞,继续用他那平稳、甚至带着点家常唠嗑的语调说着:“那些开蹦蹦、骑摩的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他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答:“都是江州城里,最底层的苦哈哈。早些年厂子说倒就倒,饭碗说砸就砸的下岗工人,拉板车的,码头扛包的,城郊失了地的农民……拖家带口,指望着那辆破三轮、旧摩托,风里来雨里去,一个钢镚儿一个钢镚儿地抠出点嚼谷来,江州城最苦、最累、最不体面、却也最离不开的力气活,都是他们在顶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描绘出一幅沉甸甸的底层图景。

    书房里昂贵的陈设与话语中那些挣扎求生的身影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摩帮怎么来的?”江文义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不是谁封的,也不是谁立的。是逼出来的!九十年代末,多少国营大厂,说一声‘改革’,哗啦啦就倒了架子。几万号人,一夜之间,饭碗没了。拖家带口,站在江边,看着那浑黄的江水,连跳下去的心都有!”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可人总得活!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粗粝的生命力:“有点力气的,有点门路的,八仙过海。剩下的呢?怎么办?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把厂里拉废料的旧三轮摩托推了出来,焊上个棚子,开始拉人拉货。一块钱,两块钱地挣。有人眼红,有人使坏,有人欺负他们没靠山。抢地盘,砸车子,挨了打都没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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